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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:没有人救她

 

第八十章:没有人救她

打自原婉然改在家里接绣件,又过了一阵子。

某日,她在院子里走到赵野身后说话,赵野拉过她背起,稳稳托起人满院子跑。

原婉然幼时便忙于劳作,不曾玩过骑马打仗,没承想嫁为人妇了,反倒尝上游戏滋味。她伏在丈夫健阔背上,依随他的步伐高高颠簸,直是新奇有趣,忍不住咯咯笑。

赵野更加来劲,越跑越快,让风带起她鬓边额角碎发,飞舞飞扬。

跑了好几圈下来,赵野额间渗出一层细薄汗水,原婉然抬手待要擦拭,赵野也回首,一偏头凑来,额角轻拱了拱她,示意她拭汗。

此时此刻,赵野嘴角眉稍透着松快,眸子转盼灵动,神彩奕奕,明显逐渐恢复常态。

原婉然顾不上拭汗,环住他颈子相依。

那时节田婀娜隔三差五拜访赵家,最后对赵野说:有嫂子陪你,我没什么可担心的。

她下次来,提及天香阁近况。

乌妈妈一走马上任掌管天香阁,我便发话规矩照旧,不入流的俗物白丁我不接待。当时她满口应承的好,没多久,引见一客人,说是富家公子,正准备科举。哼,那客人手头有几个钱不假,身上道袍当金银线不要钱似地绣个遍地;可说他书生,那熊模熊样,何曾有半分像读书种子?

赵野心中一动,而田婀娜说着,神色逐渐严厉。

我还往好处猜度:人家兴许腹有诗书,只是不显山露水。因他鞋尖沾泥,我便试探问:胡为乎泥中(为何在泥水中)?,你猜那头熊怎生应答?他思量半晌,提起食盒,笑道:糕里包的是芸豆泥。田婀娜嘴角抽搐,放在腿上的双拳攒紧,芸豆泥,芸豆泥?什么鬼?

原婉然由厨房端来几色点心往屋里去,在外头听闻田婀娜咬牙切齿念着芸豆泥,即刻顿住脚步,低头看向木托盘上一碟芸豆糕。

原来婀娜讨厌芸豆,她默默转身,回厨房换点心。

屋里,田婀娜道:那头熊还傻乐呢,说:哎呀,田姑娘,你太能猜了,一猜就中盒里放糕点,里头包豆泥馅。让你玩赌大小,你一准儿赢得满盆满钵。要不这么着,改明儿我带你上我家赌坊试手气?赢的归你,输的算我。我她抚胸,顺顺堵在腔子里的那口气,摊上这么一个活宝,还得撑起笑脸,维持仪态。

赵野在炕桌彼端问道:婀娜,那客人可叫金金旺。表字文豪?

咦,你认识那头熊?

赵野道出金金旺愿出重金只求见田婀娜一面,以及盛赞她纯洁清高。

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,田婀娜听到金金旺赞语,面色稍霁。

她笑道:怪道他在我跟前眼观鼻,鼻观心,让他走,他便走,并不痴缠求过夜。原来不是不能人道啊。

金金旺对你像动了真心,他必定设法再见你。

田婀娜呷口茶润嗓,甜笑道:他休想再收买乌妈妈钻空子啦,老虔婆给调去偏远地界了。我田婀娜有仇不报,那叫笑话!

除开天香阁,京城也不大平静,时行感冒盛行,许多人染病。

那日早上,原婉然让赵野载往绣坊交绣货,她独自进去,沿途无一人。到了绣间所在的院落,本该是绣娘齐聚干活儿的时辰,却不见半个人影。偌大绣间飘散焚烧草根的味道,桌椅齐整收好,如同收工光景。

她疑疑惑惑摸到帐房,帐房先生与蔡师傅人倒是在。

验收完绣件,原婉然问起绣坊唱空城计的缘故,蔡师傅道:疫病流行,绣坊人多,须得格外当心。今日停工一天,在屋里焚烧药草,去去秽浊之气。可惜,难得你来了,其他绣娘都不在。

帐房先生给原婉然发工钱,插口道:有其他绣娘在的,刚刚官姑娘不来了?

她也来了?原婉然单纯凑趣随口接话,其实并不甚在意。

来预支工钱。帐房先生竖起中指和食指,道:上个月才刚预支两个月工钱,这个月又来。我说:姑娘啊,你老预支工钱不是办法,救急不救穷。,她脸拉得老长。

帐房先生口沫横飞还要说下去,一个魁梧大汉走进帐房,是赵玦的仆从赵忠,替东家交付上一批绣货尾款。

帐房先生清点货款,原婉然则起身告辞,途中转向茅厕所在的院落解手。

走到院门外,她听到奇怪响动,似是人闷着嘴发声。

她放轻脚步往院里探看,险些站不稳脚。

院里两个男子将一个女子压倒地上,一个按手,一个按脚。

按脚的男子竹竿般削瘦,他跪在女子腿间,身形恰好挡住女子容颜,但她伸过男子身侧的两只脚不住踩蹬。

竹竿混混道:不识抬举,你不嫁,我就奸了算完。你爹现欠我赌债,奸了你他也不敢放声屁。他向同伴道:按紧,我好了换你。一边说,一边把裙子由女子小腿往上撩。

强奸原婉然往后退步,头晕恶心簌簌发抖,他们要强奸姑娘

她六神无主瞟向四周,目光停驻在院墙外。墙上斜靠一排由损坏绣架拆下的木头构件,有的粗长足堪当作武器。

抄木棒,溜进去打昏匪类救人转念原婉然便否了这个办法,她没把握能打退一个男人,何况一双?

去帐房求救,她拍板定案,那儿有帐房先生和赵忠两个男人

她蹑手蹑脚往回跑,诸多念头飞窜脑里:这一来回赶得上救人吗?我留下,能打过两个男人吗?搬救兵,回头可来得及救下姑娘

救命啊!她正犹豫,身后院里,女子大抵由歹人掌下漏出些声响,沙哑呐喊撕心裂肺。

原婉然呼吸一窒,眼前晃过翠水村山上的天空。

当日她在山林土地上拼命挣扎,映入眼帘的景物因此晃动不住。由地面望去,木兰树树林林梢伸向天空,天幕澄蓝无垠,然而蔡重的脸占据她更多视线。

她大叫黑妞的名字,蔡重压坐她身上,仰头哈哈大笑,叫,你使劲叫。全然不拿她当人,肆意欺辱。

那时候,没有人救她

赵野坐在骡车上闲闲等着,当绣坊门后闪出一抹身影,他身姿前倾,面上每寸都蕴出笑意。

门后人步出门口,却不是原婉然。

赵野换上客套笑容,蔡师傅。他留心蔡师傅身披披风,问道:外出办事?

回家了,今儿绣坊放假。蔡师傅反问:赵官人,韩赵娘子可是落下什么物事在绣坊,又折回来?

听蔡师傅的意思,乃是认定他们夫妻启程回家了又跑回绣坊?

赵野答道:我娘子还在绣坊。

蔡师傅一怔,是吗?韩赵娘子领完工钱便走了,走得比我早。

赵野下车,笑道:兴许有事耽搁,我去寻她。

以他想来,绣坊放假,原婉然碰不上人可叙旧寒喧,该当直进帐房。她既已由帐房离开,那么会去的地方剩下一处茅厕;大抵她解手费了些工夫,所以比蔡师傅早走,却尚未出绣坊。

赵野进过坊里如厕几次,轻车熟路走去。

走到通向茅厕的相邻院落,一只绣花鞋落在院门附近地上,鞋子半新不旧,绣花精巧,鞋面紫色布料隐隐泛出红光。

这双鞋子并不属于他的婉婉,但不论属于谁,它的主人落下鞋子都顾不上穿回,不是人便是附近出了异状。

他跑进茅厕所在的院子,目睹院中情景,一根根头发都要竖起。

他的小妻子让一个黑脸男人一手抱住,一手摀住嘴巴,另一个竹竿身形的男子站在前头甩了她一巴掌。

打老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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